close

我夢見一個很久不見的人。

真的很久很久了,彷彿是上輩子的某個昨天那樣遙遠,只剩下支離破碎的畫
面。他轉過頭來問我——帶著猶疑卻又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語氣——於是
我知道他終究是會問的。

「妳過得好嗎?」他問,帶著一種怯懦的神態。

我認得這種怯懦的神態,總是把空氣變得遲滯而緩慢。我忘了自己怎麼回答,
甚至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。我只希望能夠再得到一次機會,回到那些瞬間,
好讓我成功地掛上電話,聽著雜訊在下過雨的午夜潮濕空氣中微弱地迴盪。

我多希望自己不是曾經那麼軟弱。

我看見對街站著一個栗子頭男人,穿著整齊的西裝筆直地站著,戴著墨鏡,
在沒有太多情節的故事裡戴著墨鏡顯得相當作態,跟在社交場合自顧自地看
書一樣,有種不明所以的作態。

我從心臟拉出痛覺,那是一條材質不明的白色細線,我拉出來並剪斷它,同
時卻總是有那麼一點點,沒有辦法被消滅。人們的頭頂漂浮著一些灰白混濁
的雜訊。

我又重新集中注意力在對街的栗子頭男人身上。他周圍的空氣變得稠密,像
是某種黑色的氣體沿著漩渦的邊緣竄起,再上升到空氣中一個一個輕輕破掉
的聲音。我看著他,他舉起槍指著我。我聽見他問,妳過得好嗎?

我轉過身,朝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奔跑起來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Mir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